凝夏

[TayNew]犬。






「卡!」


小鏡頭前戴著耳機的疲憊臉孔彷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喊出聲,立刻換來全場的歡呼。


深夜時分,耗時一天、不好幾個月,後段甚至馬不停蹄的趕工,終於在這一刻全部結束了。


身旁的工作人員、演員都在高聲慶祝,導演走過來拍拍他:「這幾個月辛苦啦,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,要專心養病啊。」


肩上的手是溫暖的,這個劇組大多時候都是充滿歡笑的,跟正劇的走向設定其實不太符合,但也可能是因為這樣,因為高強度的工作量而被病魔擊倒的他,在這著急趕拍的情況下也收到許多的照顧和包容。


「謝謝導演!」深夜裡的笑容,依然如高掛日空的太陽一般明亮。






雖然明天另外一個劇組還有個收尾的拍照工作,但是現在重擔至少已經放下了一半。


人的本性是很神秘的,如果一直處在高壓環境反而會更堅強,不過一旦這樣的壓力被去除之後,反而會瞬間變得有點脆弱。


所以當工作人員開車送他回家的時候,開始緩慢放鬆的腦袋已經自動替林陽做好了決定。


「謝謝啊,開車小心。」


還是那個招牌溫暖的笑容,看著車離開後,林陽提著大包小包走上樓。


不知道是感冒還沒好還是因為高度運轉的工作量終於可以緩緩,他感覺這條路特別漫長,四肢特別沈重。


剛在樓梯口站穩,他東掏西找的翻出鑰匙,選擇的卻不是慣用的家門鑰匙,而是徑直往自家對門走去,熟悉的轉開大門,沒有一點遲疑的彷彿這才是他真正的住家。







不意外的一片漆黑。


對房內傢俱擺設的熟悉度讓林陽邊伸手探著電燈開關,邊把手裡的包放在門邊的矮櫃上。


沒選擇點亮客廳的大燈,只是將玄關的小燈打開,微弱的昏黃燈光讓他打了個呵欠,伸了個大懶腰之後,彷彿自然反射的直接往房門走去。










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,床頭櫃上的星空小夜燈亮著,那是林陽給他買的。


當初他們第一次同房的時候,他才發現鄭明心這個有趣的小秘密。













他怕黑。


這麼個身高177的大個男孩居然怕黑?













偏偏林陽長期失眠,睡眠品質不佳,只要有點光亮都會讓他睡得不好,於是乎兩個人為了關不關燈睡爭論了很久。


「就是睡覺嘛,你閉著眼不就一樣也是一片黑嗎?」

「那不一樣啊。」

「那裡不一樣?」

「就、就是不一樣!」


也許是真的講不過自己,鄭明心最後拉著被子背對著他直接躺下。


那時候林陽不懂這是妥協還是生悶氣,他只是起身去把房裡最後的光源關掉了。








隔天他看著鄭明心白皙的臉上掛著兩顆黑輪,反倒害他有點良心不安,午飯休息的時候假裝沒事的問了問他:「你昨天沒睡好?」


「嗯。」

僅是簡單的應聲對方就再也沒有下文。


第二天晚上林陽什麼也沒說,只是不再堅持把燈給關了。










後來兩個人開始變得熟悉之後,鄭明心才跟他說:「我出來念書之後,都是自己住自己睡,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會讓人很心慌。」











「彷彿掉進什麼黑洞裡,沒有人救得了他。」

那瞬間,鄭明心平淡的像是討論明天早餐吃什麼的樣子,林陽突然懂了。











不過開著燈睡對人體始終不太有益,所以他買了這盞星空燈,放在鄭明心的那一側,燈關了,還有宇宙星系會陪著他。


還有他這顆太陽。











從衣櫃拿了睡衣簡單快速的沖了個澡,穿過鄭明心身旁的枕頭陣,林陽側身把人抱進懷裡,忍不住在對方肩頭蹭了蹭。


宛如一隻終於盼到主人回家的黃金獵犬在撒嬌。










「⋯⋯結束了?」被突如其來的動靜蹭醒的主人,在腦袋辨別這個黏住自己的傢伙是自家大犬之後,同樣翻過身在對方的背上拍了拍。


「嗯⋯。」


背上的一拍彷彿像是種鼓勵,林陽不想說話,發了個短音當作回應,又往前蹭了蹭。


「應該是殺青了吧?」


「嗯。」


直到這一刻林陽才終於覺得所有的力氣全部用盡,他連說話甚至是移動的力氣都沒有。













他沒有停止的連軸轉工作,他生病頭痛發燒又拉肚子,他都可以跟自己說「你要加油啊,馬上就要結束啦,要撐下去啊」,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,打了個針隔天繼續返回崗位,繼續拚勁十足的笑著完成每份工作。











但是這一瞬間,他真的覺得好累。


他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覺。














抱著鄭明心好好的,睡一覺。













因為新戲在即,他們兩個最近又總是動不動就上熱搜,擔心影響新戲熱度,最終還是被長官約談,要他們緩緩。


原本私下躲躲沒事也就算了,但是發生太多烏煙瘴氣的事,鄭明心也沒勁玩社群網站,而他也擔心自己控制不了分寸,於是兩個人說好暫時就先各過各的吧。









然後就是眾所皆知的一連串工作圍繞著他。


導致連好好視訊說話的時間都沒有。













然後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個月。














直到今天所有重擔幾乎結束的時候,腦袋逐漸緩慢成漿糊的時候,他只有一個念頭。












他不要回家。











他不想回自己家,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大白熊身邊,任性一下,放縱自己,毀約一下。















「Hin.」

「在呢。」


林陽背上的手始終沒停過,緩慢的、安撫的拍著他。

他已經不在乎還有沒有燈,他只想靠著他的鄭明心,好好的睡一覺。














這幾天來,最安穩的一覺。










The End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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